黄易《访古纪游图册》误改纪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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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访古纪游图册》是清代金石考古家黄易重要的山水作品之一,具有较高历史、艺术价值。依据黄易题跋中屡屡提及的"辛卯"纪年,一般认为此册作于"乾隆辛卯腊月"即1771年12月。但其艺术风格与黄易同时期即早期山水作品差异很大,却几乎与得碑访碑图等晚期作品无异。笔者在徐邦达、刘九庵等故宫前辈鉴定意见基础之上,分析考证认为"辛卯"系"乙卯"之误改,是黄易为防范官场政敌作祟保全自身而刻意为之。因此,《访古纪游图册》应为写绘于乾隆六十年至嘉庆元年(1795-1796年)间的黄易晚年之作,从而在时间上弥补了黄氏《得碑十二图册》(1793-1794年)与《嵩洛访碑图册》(1796年)、《岱麓访碑图册》(1797年)之间缺失的关键一环,使四者连缀成为一个有机整体,对于黄易晚年金石访碑研究意义重大。
The painting album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works of landscape painting by the Qing dynasty epigraphist and archaeologist Huang Yi and has great historic and artistic value.According to the date "辛卯" that frequently appears in Huang's colophons,it is generally believed that this album was created in the 12 th month of the Xinmao year in the Qianlong reign,or the 12 th month in 1771.However,after comparing the painting style of the album with other landscape works of Huang from the same historical period,i.e.the early years of his painting career,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shows clear differences but is extremely similar to later works of Huang.Based on the established comments given by eminent connoisseurs with the Palace Museum in Beijing,including Xu Bangda and Liu Jiu'an,the author argues that the date information "辛卯" should be a deliberate rewriting of "乙卯" by Huang to protect himself from political opponents.The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should be created in his late years sometime between the 60 th year of the Qianlong reign to the 1st year of the Jiaqing reign(1795-1796).Therefore,it adds to Huang's late-year works represented by Twelve Paintings on Acquiring Steles and Rubbings(dated 1793-1794),Visiting Steles near Mount Song and Luo River(dated 1796) and Visiting Steles at Mount Tai(dated 1797).The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studying the epigraphic activities of Huang Yi in his late years.
The painting album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i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works of landscape painting by the Qing dynasty epigraphist and archaeologist Huang Yi and has great historic and artistic value.According to the date "辛卯" that frequently appears in Huang's colophons,it is generally believed that this album was created in the 12 th month of the Xinmao year in the Qianlong reign,or the 12 th month in 1771.However,after comparing the painting style of the album with other landscape works of Huang from the same historical period,i.e.the early years of his painting career,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shows clear differences but is extremely similar to later works of Huang.Based on the established comments given by eminent connoisseurs with the Palace Museum in Beijing,including Xu Bangda and Liu Jiu'an,the author argues that the date information "辛卯" should be a deliberate rewriting of "乙卯" by Huang to protect himself from political opponents.The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should be created in his late years sometime between the 60 th year of the Qianlong reign to the 1st year of the Jiaqing reign(1795-1796).Therefore,it adds to Huang's late-year works represented by Twelve Paintings on Acquiring Steles and Rubbings(dated 1793-1794),Visiting Steles near Mount Song and Luo River(dated 1796) and Visiting Steles at Mount Tai(dated 1797).The Travelogue of Visits to Historical Site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studying the epigraphic activities of Huang Yi in his late years.
引文
[1]黄易:《得碑十二图》袁励准题跋,天津博物馆藏。
[2][13](清)阮元:《小沧浪笔谈》第二卷,中华书局,1985年,第53页。
[3]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编《中国古代书画目录》第二册,文物出版社,1985年,第142页。
[4]杨国栋:《黄易活动年表简编》,故官博物院编《黄易与金石学论集》,故宫出版社,2012年,第377页。
[5]潘庭筠:《稼书堂集》之黄易小传,《秋影盦主印谱·秋景盦之传百石斋钤印本,光绪十一年(1885年),国家图书馆藏,第1、2页。
[6]陈璚修、王棻纂、民国屈映光续修、陆懋勋续纂、齐耀珊重修、吴庆坻重纂《杭州府志·文苑三》卷一四六,铅印本,民国十一年(1922年),国家图书馆藏,第22、23页。
[7]叶衍兰、孙叶恭绰:《清代学者像传》,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第283、284页。
[8]章嵚:《清黄易传》,《天行草堂主人遗稾丛刊·文稿》,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故宫图书馆藏,第21、22页。
[9]张淑兰:《清黄易得碑图册》,《收藏家》1996年第6期。
[10]张彬:《嵩洛访碑图》,金运昌主编《故官书画馆》第七编,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第147页。
[11]单国强:《岱麓访碑图》,伍蠡甫主编《中国名画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3年,第1006页。
[12]施安昌:《黄易<岱麓访碑图>》,《紫禁城》1987年第3期。
[14]《黄小松仿古山水册》,上海文明书局影印本,1940年。
[15]黄易:《得碑十二图》袁励准题跋,天津博物馆藏。
[16]黄易:《得碑十二图》之《肥城孝堂山石室图》《良友赠碑图》《嘉祥洪福院拓碑圈》署款。
[17]中央美术学院博士李明先生曾认为:关于黄易绘画与“金石学”的关系问题,我们尚未在其自述性文本中发现他的绘画和“金石学”关联的材料,在这一问题的认识形成中,清初民国的赵于密和黄宾虹起了关键作用。这一认识的断裂和延续则主要与黄易在绘画上的创新意识不强、山水画与“金石学”关系的特殊性以及20世纪以来学术界对晚清山水画的评价三个方面有关。参见李明:《关于黄易“金石学”、山水画和绘画史——从黄易<访碑图>谈起》,《黄易与金石学论集》,故宫出版社,2012年,第251-256页。
[18]国家文物局主编《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书画卷》上海辞书出版社、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435页。
[19]仇梦岩,生卒不详,约乾隆嘉庆间在世。字秋人,安徽歙县人,乾隆诸生。有《怡轩词》。
[20]黄易:《无声诗意山水图册》(下),故宫博物院藏。
[21]黄易:《无声诗意山水图册》(上),故官博物院藏。
[22]黄易:《为张砚村跋王石谷花卷》,《秋盦遗稿》,《续修四库全书》第146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8页。
[23]景滋本:《黄易画学研究》,故宫博物院编《故官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官出版社,2015年,第219页。
[24]徐邦达:《改订历代流传书画编年表》,人民美术出版社,1995年,第243页。
[25]刘九庵:《宋元明清书画家传世作品年表》,上海书画出版社,1997年,第779页。
[26]同[25],第737页。
[27](宋)王厚之辑《钟鼎款识》,中华书局,1985年,第73页。
[28]《唐(宋)拓武梁祠堂画像》陆恭题跋,故官博物院藏。
[29]《宋拓夏承碑》翁方纲题签,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
[30][36][46]拙文《黄易<访古纪游图>中的金石学》,《西泠印社》2010年第3期。
[31](清)李元度著、易孟醇点校《国朝先正事略清代1108人传记(下)》卷四三,岳麓书社,1991年,第1140页。
[32]据《历代官制兵制科举制常识》记载:观察为清代道员尊称。唐代于不设节度使的各道设观察使,为州以上的长官。后人因为分守、分巡道员也管辖府、州,就借用以称一般道员。
[33]秦国经主编,唐益年、叶秀云副主编《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2》,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305页。
[34]《黄易扇面册》,上海博物馆藏。另,此扇面王梦楼款菊花诗,系后人挖补,非王梦楼真迹。根据黄易题跋所言“南田扇亦精妙,临数笔奉寄”,此挖补处当是临恽南田花卉小幅,故定名为黄易《临恽寿平花卉扇》。
[35]笔者认为,或许刘九庵先生关于《访古纪游图册》“原款为乙卯,后误改为辛卯”的鉴定意见,正是依据《设色诗书画合卷》上黄易《拂水岩》题跋形成的。毕竟二者皆是故宫的藏品,刘先生可以更为充分地进行分析和研究。
[37]同[4],第376页。
[38]如果本文观点能够成立的话,那么以黄易《访古纪游图册》作于乾隆乙卯,即乾隆六十年为依据,顾修的生年当是1746年前后,其年龄与黄易相仿。
[39]《访古纪游图册》之《龙泓洞》《石笋峰》《石屋洞》黄易题跋。
[40]《访古纪游图册》之《水乐洞》《吴山》《惠山寺》黄易题跋。
[41](清)潘庭筠:《稼书堂集》之黄易小传,《秋影盦主印谱·秋景盦之传》,百石斋钤印本,光绪十一年(1885年),国家图书馆藏,第1、2页。
[42]黄易致张砚村《刻工札》,故宫博物院藏。
[43]黄易:《秋盦遗稿》,宣统二年(1910年),李汝谦石印本,第27页。
[44]贺宏亮:《黄易与铜山张氏——以故宫藏黄易致张爱鼎五札为中心》,《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189、190页。
[45]故官博物院编、秦明主编《蓬莱宿约:故宫藏黄易汉魏碑刻特集》,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第32页。
[47]拙文《故宫藏黄易尺牍中的金石碑帖》,《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37页。
[2][13](清)阮元:《小沧浪笔谈》第二卷,中华书局,1985年,第53页。
[3]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组编《中国古代书画目录》第二册,文物出版社,1985年,第142页。
[4]杨国栋:《黄易活动年表简编》,故官博物院编《黄易与金石学论集》,故宫出版社,2012年,第377页。
[5]潘庭筠:《稼书堂集》之黄易小传,《秋影盦主印谱·秋景盦之传百石斋钤印本,光绪十一年(1885年),国家图书馆藏,第1、2页。
[6]陈璚修、王棻纂、民国屈映光续修、陆懋勋续纂、齐耀珊重修、吴庆坻重纂《杭州府志·文苑三》卷一四六,铅印本,民国十一年(1922年),国家图书馆藏,第22、23页。
[7]叶衍兰、孙叶恭绰:《清代学者像传》,上海书店出版社,2001年,第283、284页。
[8]章嵚:《清黄易传》,《天行草堂主人遗稾丛刊·文稿》,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故宫图书馆藏,第21、22页。
[9]张淑兰:《清黄易得碑图册》,《收藏家》1996年第6期。
[10]张彬:《嵩洛访碑图》,金运昌主编《故官书画馆》第七编,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第147页。
[11]单国强:《岱麓访碑图》,伍蠡甫主编《中国名画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3年,第1006页。
[12]施安昌:《黄易<岱麓访碑图>》,《紫禁城》1987年第3期。
[14]《黄小松仿古山水册》,上海文明书局影印本,1940年。
[15]黄易:《得碑十二图》袁励准题跋,天津博物馆藏。
[16]黄易:《得碑十二图》之《肥城孝堂山石室图》《良友赠碑图》《嘉祥洪福院拓碑圈》署款。
[17]中央美术学院博士李明先生曾认为:关于黄易绘画与“金石学”的关系问题,我们尚未在其自述性文本中发现他的绘画和“金石学”关联的材料,在这一问题的认识形成中,清初民国的赵于密和黄宾虹起了关键作用。这一认识的断裂和延续则主要与黄易在绘画上的创新意识不强、山水画与“金石学”关系的特殊性以及20世纪以来学术界对晚清山水画的评价三个方面有关。参见李明:《关于黄易“金石学”、山水画和绘画史——从黄易<访碑图>谈起》,《黄易与金石学论集》,故宫出版社,2012年,第251-256页。
[18]国家文物局主编《中国文物精华大辞典·书画卷》上海辞书出版社、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435页。
[19]仇梦岩,生卒不详,约乾隆嘉庆间在世。字秋人,安徽歙县人,乾隆诸生。有《怡轩词》。
[20]黄易:《无声诗意山水图册》(下),故宫博物院藏。
[21]黄易:《无声诗意山水图册》(上),故官博物院藏。
[22]黄易:《为张砚村跋王石谷花卷》,《秋盦遗稿》,《续修四库全书》第146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18页。
[23]景滋本:《黄易画学研究》,故宫博物院编《故官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官出版社,2015年,第219页。
[24]徐邦达:《改订历代流传书画编年表》,人民美术出版社,1995年,第243页。
[25]刘九庵:《宋元明清书画家传世作品年表》,上海书画出版社,1997年,第779页。
[26]同[25],第737页。
[27](宋)王厚之辑《钟鼎款识》,中华书局,1985年,第73页。
[28]《唐(宋)拓武梁祠堂画像》陆恭题跋,故官博物院藏。
[29]《宋拓夏承碑》翁方纲题签,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
[30][36][46]拙文《黄易<访古纪游图>中的金石学》,《西泠印社》2010年第3期。
[31](清)李元度著、易孟醇点校《国朝先正事略清代1108人传记(下)》卷四三,岳麓书社,1991年,第1140页。
[32]据《历代官制兵制科举制常识》记载:观察为清代道员尊称。唐代于不设节度使的各道设观察使,为州以上的长官。后人因为分守、分巡道员也管辖府、州,就借用以称一般道员。
[33]秦国经主编,唐益年、叶秀云副主编《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2》,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305页。
[34]《黄易扇面册》,上海博物馆藏。另,此扇面王梦楼款菊花诗,系后人挖补,非王梦楼真迹。根据黄易题跋所言“南田扇亦精妙,临数笔奉寄”,此挖补处当是临恽南田花卉小幅,故定名为黄易《临恽寿平花卉扇》。
[35]笔者认为,或许刘九庵先生关于《访古纪游图册》“原款为乙卯,后误改为辛卯”的鉴定意见,正是依据《设色诗书画合卷》上黄易《拂水岩》题跋形成的。毕竟二者皆是故宫的藏品,刘先生可以更为充分地进行分析和研究。
[37]同[4],第376页。
[38]如果本文观点能够成立的话,那么以黄易《访古纪游图册》作于乾隆乙卯,即乾隆六十年为依据,顾修的生年当是1746年前后,其年龄与黄易相仿。
[39]《访古纪游图册》之《龙泓洞》《石笋峰》《石屋洞》黄易题跋。
[40]《访古纪游图册》之《水乐洞》《吴山》《惠山寺》黄易题跋。
[41](清)潘庭筠:《稼书堂集》之黄易小传,《秋影盦主印谱·秋景盦之传》,百石斋钤印本,光绪十一年(1885年),国家图书馆藏,第1、2页。
[42]黄易致张砚村《刻工札》,故宫博物院藏。
[43]黄易:《秋盦遗稿》,宣统二年(1910年),李汝谦石印本,第27页。
[44]贺宏亮:《黄易与铜山张氏——以故宫藏黄易致张爱鼎五札为中心》,《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189、190页。
[45]故官博物院编、秦明主编《蓬莱宿约:故宫藏黄易汉魏碑刻特集》,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第32页。
[47]拙文《故宫藏黄易尺牍中的金石碑帖》,《故宫藏黄易尺牍研究·考释》,故宫出版社,2015年,第37页。